【索路】晚安（下）
推荐BGM：周深《一期一会》
（九）
兜兜转转在海上漂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岛。
索隆记得那帮人天天嘲笑他是路痴，却又感叹于他和路飞每次莫名其妙的相遇。
“索隆桑就好像有路飞桑的雷达一样呢。”布鲁克曾开玩笑说，其他同伴也都附和着。
“路飞雷达么”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岛屿，心情复杂。“好像也不错。”
“你还打算这样继续下去么？”在他打败了鹰眼，回程的路上，娜美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突然问他。
“什么？”索隆大概猜到了这女人要说什么，但他不想聊这个话题。
“你对路飞的感情。”不管这个迟钝的男人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娜美都觉得，是时候该让他正视这个问题了。
“你就不害怕么？”娜美继续说道，“虽说大家都相信路飞肯定能醒过来，之后哪怕是跟全世界为敌他也一定能赢，可是……”娜美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你明明最清楚他的伤势……”
“所以呢？”索隆抓了抓头发，有点想喝酒。
“你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娜美有点生气，但手上的包扎还是没停，“大家都能看出来，你对路飞的感情，你喜欢他，不是么？”
索隆没说话，娜美也没管他。
“你这家伙一开始就宠着他，我们想让你帮个忙你从来都不管，而路飞那边说什么是什么，我看哪怕是他要摘星星你都得给他摘下来。”娜美越说越生气，“两年后更是，一步都不离，生怕有人会吃了他。之前路飞乱来的时候你还会跟我们一起劝一劝，现在他胡闹你就跟着他一起胡闹。这次也是，你是真的想跟他共赴黄泉，是吧？”
我有这样么？索隆思考着。不过他真的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从很久以前开始。
“路飞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大家都知道。他这次的昏迷就是个预警，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娜美停顿了一下，擦了擦眼泪，“我们不能每次都指望奇迹的发生。”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把你的感情告诉他么？虽然路飞那家伙脑子里可能根本就没有恋爱这根弦，但我觉得，不光是我，还有罗宾他们也这么觉得，路飞对你跟对我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不需要。”索隆说，“路飞不需要知道。他不需要被这些牵绊住。”
“随便你吧！”娜美气急败坏地把他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好，狠狠地系了个结，就把他扔在那里，不管他了。
“嘶……那个女人！”索隆吃痛，抱怨了一句，躺在甲板上，放空了自己。
他想起雷利的话，“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不会后悔，他看着这片天空想。不知道路飞醒没醒，有没有跟他一起看这片天空。路飞不需要知道他对他的感情，他就这样跟在路飞身后就够了，只要能看到少年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就满足了。
“砰！”木柴燃烧发出的爆裂声瞬间拉回了索隆的思绪，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下意识地解决了一头野兽，把肉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尽管再也不会有一个戴着草帽的少年在旁边叫嚷，“烤没烤好呀？我要吃肉！”
索隆拿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真难喝。”他低沉地咒骂着。
那天以后，他再也没喝过好喝的酒了。
（十）
在把天龙人拉下台后，草帽一伙又恢复了冒险。
如果余生就这么度过也挺好，大家想着。
可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
路飞开始没来由的流鼻血。
最初是在和乌索普乔巴玩闹时发现的，当时还以为是不小心撞到了，毕竟路飞那家伙从来都不注意。可是慢慢的，大家发现不对劲了，不仅仅是突然的流鼻血，路飞开始嗜睡，伤口的回复逐渐缓慢。渐渐的，就连食量都开始减少了。
“那家伙……”山治看着剩了一桌子的肉，烦躁地点了一支烟。路飞就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饭后在栏杆上玩的时候，突然就睡了过去，还好罗宾及时接住了他，才不至于掉进海里。
“给他好好检查一下吧，乔巴。”娜美看着路飞熟睡的脸，担忧地说。
乔巴对路飞进行了彻底的检查。
检查的结果显而易见，从小驯鹿颤抖的肩膀和压抑的哽咽就能看出来，就是他们一直害怕的，不敢面对的最坏的情况。
“告诉我们吧，乔巴君。”到底是甚平打破了沉默，“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
“路飞他……没有多长时间了。”乔巴哭喊着，“他的器官都在衰竭，我救不了他……”
“……还有多久？”山治吐出一口烟。
“我不知道，可能就是这两天，也可能是一周以后，但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
“对不起，大家……”
“别哭了，乔巴。”索隆开口道，“做好你能做的就行了。”他说完，看向众人，“下一个岛快到了吧，做好上岸的准备吧。那家伙醒来之后肯定会闹着要上岛的。”
那座岛是他们无意间找到的，没有任何一个指针指向它，也没有任何的书籍对它有记载，在他们行驶向下一个岛的途中，那座岛就那样突然的出现了，就好像等待着路飞去发现它。
“就这里吧。”路飞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索隆的心突然没来由的一悸。
他看着跳上岸的少年，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三年前他们还没进入伟大航路时，在处死了海贼王的那个处刑台上，戴着草帽的少年笑着对他们说：“抱歉，大家，我要死了。”
这可能就是他们旅行的终点了。冥冥之中，索隆这么想着，他放下船锚，向伙伴们走去。
他听到路飞大笑着说道，“大家，我们开宴会吧！”
（十一）
晚上的风还是很凉，从索隆身边经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放下空酒瓶，微眯起眼睛。
他想起那个晚上，他最后和路飞一起度过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的风也很凉，他努力把他搂在怀里，他用自己的衣服严严实实地包住路飞瘦弱的身子，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体温的下降。
无法使他那满是对冒险的向往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是哪啊……
索隆晃了晃脑袋，有些恍惚。在酒精的催化下，梦境和现实交织。
他太想他了，想到分不清梦境，看不清幻想，认不清现实。
（十二）
宴会开了很久很久，篝火没日没夜地烧着，他们笑着，闹着，聊着，像是要把几辈子的话都说完，直到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路飞偷偷挪到他的身边，神秘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索隆陪我过去吧。”
“好。”他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无数个冒险的日日夜夜一样，跟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索隆扫了一眼众人，所有人都发现了，但都假装没有看见。
他们都明白要发生什么。
路飞发现的是一个断崖，从那里能看到桑尼号，能看到月亮，能看到陪伴他们一生的大海，能看到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们。
海风吹过，刮起路飞额前的碎发，索隆脱下外套，把路飞裹起来，他盘腿坐下，让路飞坐在他腿上。
那晚路飞说了很多，他默默的听着，路飞从小时候与两个哥哥的相遇，说到与索隆，与每一个人的相遇，旅途中的点点滴滴，甚至有些他以为他不曾放在心里的小细节。他听到路飞说起他在恐怖帆船上受的伤。
“很疼吧……”路飞问他。
“……没有。”他回答道，“而且已经过了很久了。”
“索隆是个笨蛋！”路飞仰起头，直视他，“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醒过来时，身体很轻，伤痛都不见了，可山治却带着重伤的你回来了。当时那种情况……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你替我承受了伤害。
“我当时真的很慌，怕你会离开我，虽然我知道索隆很厉害，绝对不会死，可我还是很害怕……山治好像知道什么，但他不告诉我，大家对此也都避而不谈。可是我突然就想明白了。”路飞逐渐放松下来，重新躺在他怀里。
“我平时确实有很多事情都不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关索隆的事情却能想得很清楚，如果当时我跟索隆是同样的立场，我也会那么做。所以我知道……”
原来如此，索隆想着，他还是小看了路飞和他的默契。他没有接路飞的话，因为他知道他不需要。
“所以，你听我说。”
“虽然我平时对感情这方面一直都很迟钝，但是或多或少的，还是能感觉到索隆的心意。至于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我，我大概也能猜得到，毕竟索隆跟我最默契了嘛！”
“我真的很喜欢索隆。”路飞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喜欢大家还要多一点。”是那种想跟你结婚的喜欢！”
“从哪学的？”索隆轻轻的弹了他脑门一下。
“汉库克说的。”路飞笑着。
那是索隆第一次了解到路飞的心意，他一直以为，他的船长不属于任何人，他是属于大海的，属于自由的，不会被任何事物束缚的。所以他从未告诉过路飞，他爱他。
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路飞。”他低下头直视那充满光芒的眼睛，“我爱你。”
没等路飞回答，他便吻住了他。
那是一个漫长的、深情的、小心翼翼却又蛮横的、矛盾的吻。他小心，怕伤了他，此时的路飞仿佛一个瓷娃娃，精致且易碎；他蛮横，他想占有他，想留住他，想让自己记住他的味道。他按着路飞的脑袋，啃着他的嘴唇，他想把有关怀里的人的一切揉碎了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不想他走。
可这世上那么多生离死别，是谁任性的一句不想就能不发生的么？
“活下去吧，索隆。”他听见路飞对他说。
“……是船长命令么？”半晌，他找回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路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是。只是……我个人的请求。”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他挣扎着起来，冰凉的手按在索隆滚烫的胸膛上，“海贼应该是自由的，生死也是，这只是我的请求……我希望索隆能活下去。”
“这片海上我还有那么多的岛没有去过，还有那么多肉没有吃过，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人没有见到……呐，索隆，你替我去看看吧，然后等到咱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就可以告诉我啦！”
“好。”他看着路飞亮晶晶的眼睛，他没办法拒绝他。
“尼嘻嘻嘻嘻，我就知道索隆最好啦。”
“我困了，索隆。”路飞疲惫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就先睡啦。”
“啊。”索隆应了一声，低下头贪婪的看着他，想把路飞的脸深深的印在脑子里，让他在每个没有他的夜晚，都能有所回忆。
“晚安，路飞。”
索隆抱着他，感受着他逐渐停止的呼吸，不再跳动的心脏，冰冷的，逐渐僵硬的身体。
他抱着他，坐到了天亮。
（十三）
无论是路飞在他怀里离开的那天，还是他亲手将路飞送入大海的那天，索隆都没有流泪，他总觉得路飞还活着，还在这片海上。
可多年后，当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站在那片断崖上，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的泪根本就止不住。
他从船上搬下从海贼那抢来的酒，盘腿坐在那断崖上，痛哭着，狂饮着，大笑着，回忆着—从海军基地的初遇，到最后的离别。
他在这座岛上醉生梦死。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肯定以为他疯了。
（十四）
弗兰奇给路飞做了个迷你桑尼，因为路飞说舍不得桑尼号跟他一起走，他要坐着迷你桑尼，去海底找梅利。
“说不定之后还能见到艾斯呢！”索隆还记得当时路飞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只感觉心痛。
他的剑能斩断一切，他足够强大到辅佐他称王，可生死面前他什么也做不到，他甚至不能多挽留他一秒。
那天天气很好，和从前每一个航行的日子一样，阳光刚好，风也不大，很适合冒险。他们看着路飞静静地躺在迷你桑尼上，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默默走到他身边，和他道别。
娜美把拉夫德鲁的地图塞到路飞的手里，“虽然你这家伙根本看不懂，不要迷路了，大笨蛋。”
山治用all blue的食材做了很多美食，摆满了迷你桑尼。“把这些全都吃掉，不许浪费食物，你这橡胶混蛋。”
乌索普做了个钓鱼竿。“这是本大爷做的最好的鱼竿，路飞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乔巴把做好的万能药放在路飞身边。“这个是第一版，还没经过试验，但我肯定能做出来更好的万能药……路飞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在随意受伤了……”
罗宾将自己给路飞读过的故事书以及自己记录的航行日志放在路飞的身边。“这上面是我们的日常，特别把你和剑士桑的标出来了哦。”
弗兰奇做了个木制版的小型弗兰奇将军。“放心吧路飞，就算是迷你桑尼也是super厉害的，放心的前进吧，弗兰奇将军会跟你一起的。”
布鲁克拉起了小提琴。“哟嚯嚯嚯嚯。路飞桑的旅程怎么能少了热闹呢？来唱歌吧，路飞桑。”
甚平给了路飞一个泡泡珊瑚，他记得路飞很喜欢香波地和鱼人岛的泡泡。“老夫会在海里给你护航的，路飞兄弟。”
索隆沉默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回到桑尼号上，娜美和乔巴早已哭得脱力，罗宾和甚平一边安慰他们一边默默拭泪，弗兰奇和布鲁克一边唱一边流泪，乌索普虽然哭的涕泗横流，但还强装着一副“男子汉的道别不需要眼泪”的样子，山治沉默的点着烟，却怎么也点不着……
索隆转回头，点燃了迷你桑尼。
迷你桑尼燃烧着，火焰很快就吞噬了他们的礼物，路飞躺在那火焰里。索隆眼里映着那团火，它明亮而温暖，就像那天照进他世界的光。他解开绑在自己手臂上的那条带着自己赢过大大小小无数战斗的头巾，扔进了火里。
迷你桑尼最终沉入了海底，带着那团一直以来照亮了草帽一伙的火。
（十五）
不知过了多久，火自己灭了，烤好的肉不再散发热气，酒也喝没了。
他终是从有关路飞的梦里醒了过来。
索隆晃晃悠悠地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凉透的肉。踢开脚边的空瓶子，沿着海岸线慢慢的向前走着。他没有目的地。他的目标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实现了，现在的他，就好像一具空壳。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索隆停下脚步，望向海面。
或许是喝的太多了，索隆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路飞，他还是那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就像多年前在海军基地的初见。戴着草帽的少年笑着，向他伸出手，“跟我走吧，索隆。”
太久了，索隆想，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他向路飞走去，每一步都要比前一步更坚定，更急切。海水末过他的胸膛，卷起他的发梢，但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向他的王走去，一如当初那样。
肺里的空气被挤出，意识逐渐消失，他缓缓闭上眼睛。
“晚安，大剑豪。”他听见少年对他说道。
“晚安。”他笑道，“海贼王。”
“好梦，我的船长。”
End
索路太甜了，虐虐更健康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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